2008年8月27日星期三

人生另外三分之二的風景~引用~

台灣最大的外商銀行--花旗,一個臥虎藏龍的金融競技場。
花旗人的外表,多半光鮮亮麗、自信滿滿,但他們卻面臨比別人更激烈的競爭與壓力,為了強過身邊的「第一名們」,他們必須更用力的工作,甚至犧牲自己的生活。
不過,民國五十三年次,擔任花旗銀行金融同業處副總裁的黃毅,卻有一套與眾不同的工作哲學。進入花旗銀行十三年,黃毅從不加班,他只有一次在週末加班的紀錄,一個禮拜的應酬不超過兩天,回家絕口不談公事、不想公事。
這樣的人,仍然可以在花旗銀行裡擔重任。五年前,黃毅接下這個職位,帶領著近二十人的團隊,爭取與銀行同業、保險、證券、投信,甚至央行等法人機構的往來業務,五年來,這個部門對銀行貢獻的收入金額成長超過一倍。去年,這二十個人創造出十三億元的收入,並將國際科技大廠委外代工的觀念引進國內的銀行市場,推動銀行將核心業務的非核心能力業務委外給花旗代工。
工作一百分,對黃毅來說,並不困難,從民生國小班長、介壽國中模範生、建中到台大土木系、台大商學研究所畢業,黃毅是一般定義的聰明寶寶,工作對他來說,似乎應付得游刃有餘。
但是,工作一百分以外,他的生活也能一百分,就令人好奇了。黃毅充分保有自己生活空間的方式,不一定是什麼了不起的興趣或娛樂活動,但是,「工作只占生活的三分之一 」,是他堅持的原則,因此,每年固定兩週以上的旅遊計畫,每週末固定逛書店、唱片行,每天早上與妻子散步去喝杯咖啡、吃早餐,以及音樂會等娛樂,都是他豐富生活的活動。
期許自己每年都要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--讓「六十歲時回憶起來會微笑十秒」還有一件事可以凸顯他經營生活的用心。民國八十三年,黃毅已經是花旗的主管,在很多人的印象裡,銀行的主管應該是一板一眼,嚴謹自律,但黃毅竟然報名參加 Marlboro公司(萬寶路香菸)所舉辦的西部探險活動,當時,台灣報名者眾,經過筆試、口試與體能測試,黃毅成為第十一名,是候補第一名。
幸運的,有名獲選者因故不能成行,於是他得以參加這為期十天的活動。在同伴裡,黃毅的銀行員身分顯得相當特殊。當時,這群人浩浩蕩蕩開往美國西部,從北邊到南邊,他們學西部牛仔的騎馬趕牛、玩吉普車、泛舟、越野車等十天,台灣的《民生報》等媒體還隨行報導每天活動。
「過癮極了,」黃毅說,「如果到六十歲時,我想到一件事還會微笑十秒鐘,那麼我花一年來做這件事都值得。」因此,黃毅每年都告訴自己要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,不管是工作或是旅行、玩樂。
一位與黃毅共事多年的同事形容,黃毅很懂得玩樂,是標準「WorkHard,PlayHard」的人。這個性格有什麼原因嗎?黃毅反問記者,「你認為,人生可以規畫嗎? 」父親驟逝,體會人生無常--「活在當下,更及時行樂」黃毅三歲時,父親就過世,得年三十五歲,除了一個姊姊、弟弟外,黃毅的母親腹中還懷著一個胎兒。直到現在,父親的死因仍然不清楚,「我們根本措手不及,前一天父親才覺得不舒服,沒想到隔天就走了,」黃毅說,「所以,你今天可能才生病,明天就掛了。」
因此,「要活在當下,更要及時行樂」的觀念一直深植在黃毅心中,他不要像他父親一樣。黃毅從來不相信人生可以規畫,也從來不會把生活切割成「求學、工作、退休、享樂」四個階段 。在黃毅生活裡,他永遠把此刻可分配所有的資源,做最適當的分配,而不會把資源設想成可以儲存到未來的某一天再享用,根據這個原則,他的時間配置自然與多數人不同。因此,問他是否為了追求保有高的生活品質,而放棄工作、放棄更上層樓的機會?黃毅覺得很好笑,「對我來說,這是極為自然的事,沒有放棄什麼啊!」如果把人生比喻成一個圓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圓,有大有小,每個圓裡的成分也長得不一樣 ,「我非常篤定自己要的圓長什麼樣子,我做的每一件事,都符合這個圓的樣子 。」黃毅說。
很多人,對金錢的追求有一個模式,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三千萬元,當達到第一個目標後,第二個目標就是一億元,然後,三億元是第三個目標,然後,就變成「錢奴」。「為什麼我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呢?」黃毅曾經這樣研究自己,許久後,他終於知道,「人生真的可能很短」這個從小就深深影響他的觀念,是他所追求的人生,與別人最大不同的原因。寧願工作得久一點,也要兼顧享樂--跑步時悟出「永遠不與別人競爭」的道理在「五年級生」裡(民國五十年到五十九年出生的這群人),許多人都想用力的工作十五年,然後,退休,好好的享樂。但是,黃毅 從來沒想過要提早退休的問題,他不要這種被切割的人生 ,對他來說,「我永遠要一邊玩、一邊工作,即使可能要工作得久一點。」黃毅是少數還會認同「五十五歲退休」的「五年級生」。
但是,在競爭如此激烈的花旗競技場裡,眼見著別人都這麼戮力的拚績效,黃毅要如何保持心中的平衡感呢?「永遠不要與別人競爭,要與自己競爭。」這是他的法寶,也是他青年時期跑步悟出的一個道理。
黃毅念介壽國中時,為了訓練自己的意志力,每天早上都到公園、或台北體育場跑步,後來,他發現一個道理,在這個跑道上,隨時都有新加入的人,因此,此刻你所在的位置,到底是領先,還是落後別人呢?每個人的起跑點不同,加入時間不同,跑的距離也不相同,在你後面那個人,可能落後你,也可能是領先你的人。
「很顯然,這是一個無法比較的問題。所以,我唯一的想法就是,應該專注在自己的腳步上,隨時調節自己的呼吸,不要中途跌倒,或亂了腳步。」
黃毅的父親過世後,母親為了撫養幼兒,長期在外地當紡織廠的女工,即使黃毅已經擔任花旗銀行主管時,母親仍在餐廳裡洗碗,甚至為人幫傭。當時,黃毅下班後也還會到餐廳裡幫母親的忙。從小,黃毅由祖父母一手帶大,並生活在有五、六十個堂兄弟、妹的大家族,他從小就知道要如何自己解決問題,如何與別人共享資源,而在職場上成功。但是,黃毅清楚的認知, 一切的成功,只為了活出豐富的生活品質。
從小的生活經驗,黃毅學會獨立,也學會與別人共享資源,並培養出等待成功的耐力。而且,「我把一個人當成人在經營,而不是當公司在經營。」因此極度工作,極度玩樂是他想活出的人生彈性。
被遺忘的職場生理時鐘
近幾年來,我失去幾個職場上認識的朋友,他們以相同的節奏離開,根本來不及道別,我甚至連他們離去當時到底痛不痛苦都無從揣測,也幫不上忙 。一個是營業單位的新鮮人,退伍後第一份工作,鏖戰數月,好不容易業績稍有起色,卻在某個盛夏早晨上班途中的紅綠燈前方,趴在駕駛座上停止心跳呼吸,那時,他還不滿二十五歲。
另一個在日本商社工作,經常出差應酬加班,總是自豪身體壯得像條牛,沒想到卻在幾個禮拜前猝死。那個晚上看起來毫無異狀,他照舊因為加班錯過晚餐,照舊跟幾個同事吃宵夜,喝了一些冰啤酒,進了家門之後,在妻子面前倒下,送醫已經回天乏術,三十幾歲的人生,劃上休止符。
他們從自己的人生中瞬間抽離,也從職場同儕的集體記憶裡消失, 我或許略知他們在工作上面臨的壓力與瓶頸,卻不曾體恤他們身體的脆弱 ,工作霸佔了他們得以喘息的時數,他們經常憂慮業績無法達成,新產品沒辦法順利上市,趕不及提案給老闆, 他們在家庭與職場之間、人生與事業當中失去身體的主控權,即便公司給了他們優渥的待遇、高額的團體保險、昂貴的健康檢查補助,卻還是彌補不了生命倉促煞車的遺憾。
企業總是不斷強調績效,工作狂主管也總是大方打亂員工的生理時鐘,許多上班族的人生因此失去平衡,讓原本只應該share三分之一時數的職場鐘點,殘酷侵蝕了另外三分之二得以休閒與睡眠的美麗時光 。
老闆或許每天關心工作進度,卻不曾問過員工有沒有長期便秘的煩惱;稽核可能按月追蹤交際費用,卻沒興趣知道員工的膽固醇有多高;同事之間也許計較誰的升遷快、誰的薪水高,卻沒想過誰的快樂多、誰的睡眠品質好。長期以來,人們總是將工時長短與貢獻度忠誠度綁在一起,樂意加班心甘情願留在公司待命的人,經常獲得褒獎讚美,而準時下班抗拒超時工作的人,則被嫌棄。嚴苛定義中,不乏欣慰的暖流。早就聽說一個出版社總編輯堅決反對員工加班,一到下班時間就急著趕人,他希望工作伙伴可以擁有足夠的睡眠與休閒,離開辦公室就把工作鎖在抽屜裡,一走出辦公大樓就走進自己另外三分之二的人生。
另一家企業老闆更妙,索性把每週放假前的午後也大方送給員工,鼓吹同事去喝下午茶、泡個不擁擠的露天溫泉、或者來一趟精油芳香療程。
我喜歡這種人性關懷取向的溫暖體貼,而非咄咄逼人的淘空式冷漠,當然,我也敬佩這些準時要求員工下班的老闆,他們所營造的健康快樂上班概念,是這個講究高倍速競爭的職場生態中,最迷人的荒漠甘泉。
許多企業或許記得定期保養大小事務機器,為它們更換耗材檢測線路添加潤滑劑,卻疏於打理員工的身心狀況,或急於測試員工的容忍極限,期待在薪水額度之內獲得超值對價 ;而員工同樣高估自己的能量,總以為吞幾顆胃藥就能撐過身體苦痛,總以為每天睡三小時不成問題,或者多喝幾杯黑咖啡就能增加幾個小時的續航能力,甚至,仗著年輕、仗著體力好,就放肆熬夜、應酬、緊張、多疑,或看著自己的臉色變得蠟黃蒼白,以為多敷幾次臉,多吞幾顆維他命,應該就 OK了吧!
職場電腦化之後,上班族經常把自己也當成不當機的CPU ,即便體內的肝、膽、胃、腸、腎、心臟、血管、淋巴、內分泌、自律神經、脊椎或視網膜,已經悄悄舉牌抗議了, 而一徑在職場上逞強的人啊,不要自以為是無敵鐵金剛,身心的bug早就呼天搶地了。
被遺忘的職場生理時鐘,以及更多被忽略的員工健康警訊,在屢屢被誇大歌頌的幾波職場生態革命中,在網路改變了無時差的全球化競爭之後, 人類的生理機能並不具備24小時運轉的本事,朝九晚五原該是最符合養生的工時概念,所有企業體,甚至所有工作者,是該逐步修正超時賣命的工作哲學,回歸健康工作的職場概念囉!
下班了,勇敢收拾公事包準時離開吧!人生另外三分之二的風景,在玻璃帷幕大樓之外的天空跟你招手呢!

2008年8月22日星期五

養生修定十齋日摘自"淨空法師-地藏經的啟示"

養生修定十齋日
佛門當中講的十齋日,出自本經。亡人過世作七,也是出自地藏經。可知,地藏經裡所說的,對我們日常生活講得很多,而且都非常重要,這是這個法門以及地藏菩薩利益眾生具體的事實。我們細心去讀誦、體會,在生活中才知道應該怎麼做法。

十齋日:每月一日、八日、十四日、十五日、十八日、二十三日、二十四、二十八、二十九、三十日。什麼叫齋?齋是齋心,就是清淨心的意思。齋與素食沒有關係。佛陀在世時僧團的生活方式是托鉢、日中一食、樹下一宿。托鉢,人家給什麼就吃什麼。現在泰國、斯里蘭卡的出家人還是托鉢,他們不吃素,施主給什麼就吃什麼。

全世界的佛教,只有中國的佛教徒吃素。除中國之外,全世界的佛教徒都是吃三淨肉 - 不見殺、不聞殺、不為我殺,這是佛在戒律裡說的。中國佛教徒吃素起源,是梁武帝讀楞伽經「菩薩大慈大悲不忍心吃眾生肉」,他很受感動,發心吃長素。他是佛門的大護法,希望出家人響應,演變成中國佛教素食的特色。我們到國外,別人盛情招待,煮素食給我們吃,不要嫌人家鍋子剛煮過肉不乾淨,這就太過分了。

齋是過中不食,不能講過午不食,因為午時指十一點至一點,齋是過了日中不能再吃。在家同修守八關齋戒,著重在齋,齋是修清淨心。人要保養身體,身體好才能精進修行。自古以來修行証果多半是年輕人,年老氣力衰,打個佛七都累的不得了,他怎麼得一心不亂?年輕人七天七夜不睡覺,精神飽滿,他可以得一心不亂。六祖大師得五祖衣鉢時才二十四歲,就明心見性,見性成佛。修行証果,多半是四十歲以前,有體力有精神,所以修行要趁年少,珍惜自己的光陰。中國人常講,早飯要吃得好,要有營養;中午要吃得飽,也不能過飽;晚上吃得少,睡眠會好,晚上如果念佛打坐,也會幫助得定。所以齋日過中不吃是非常有道理的。若認為一餐不吃,會營養不夠,是錯誤的觀念。人身體是個機器,機器是活動的,需要能量,飲食就是能量的來源,可以推動機器(身體)不斷運轉。每一個人體質不同,有特別消耗能源的,你就吃得多,補充得多;省油的,加一點點就夠,運作也很正常。能源到底消耗在哪裡?我跟諸位同修說,百分之九十五消耗在妄念上。妄念少,需要的能量就少,所以心地清淨者,一天吃一餐就足夠。一天到晚妄念紛飛,三餐不夠,還要吃點心,才能補充能源。

我們明白這個事實真相,十齋日修定,食物的需要量就減少,攝取的養分仍然足夠。若妄念多,去學持午,那是自討苦吃,因為每天消耗多,補充不足,結果就生病,把身體搞壞。有的人持午,把三餐飯的分量在一餐裡吃完,不用幾天就得胃病,這是不知如何養生。佛法最重視的是養生,它的生活方式、飲食起居是最高明的養生之道,真正會達到長壽,達到不老不病。可惜我們疏忽,不懂得它的精神用意之所在。

素食雖然不是佛提倡的(是梁武帝提倡),但是素食在今天被醫學証明,確實有好處。所以,外國素食餐廳一年比一年多,外國人吃素是為了健康。學佛人吃素,身體必定健康;如果身體不健康,是妄念太多。所有疾病的根源是妄想,妄念少,病則容易好。心是主宰,心理健康則身體的健康很容易得到。外國沒有農曆,不容易修十齋日,我告訴外國的同修,每星期修星期六、星期日兩天的齋,不一定選固定的日子。只要一個月中有幾天修清淨心,對於養生、修行,有很大的幫助。這才是十齋日真正的用意所在。

2008年8月1日星期五

婚禮上的堂叔和堂嬸 ~轉貼~

婚禮上的堂叔和堂嬸

結婚那天,媽問我:坐在角落裡像兩個要飯模樣的人是誰?
我看過去的時候,有個老頭正盯著我,旁邊還有個老太太,
發現我看著他們時趕忙低下頭。
我不認識他們但也不像要飯的,衣服是新的連折印都看得出來。
媽說像要飯的是他們佝僂著身子,老太太的身邊倚了根枴杖的緣故。

媽說天池是孤兒,那邊沒親戚來,如果不認識就轟他們走吧。
現在要飯的壞著呢,喜歡等在酒店門口,
見哪家辦喜事就裝作親戚來吃黑酒。

我說不會,叫來天池問一下吧?
天池慌裡慌張把我的手捧花都掉地上了,
最後吱吱唔唔地說是他們家堂叔和堂嬸。
我瞪了媽媽一眼:差點把親戚趕走。
媽說:天池你不是孤兒嗎?哪來的親戚呢?

天池怕媽,低頭說是他家遠房的親戚,好長時間不來往了。
但結婚是大事,家裡一個親戚沒來心裡覺著是個憾事,
所以……

我拍著天池的肩埋怨他有親戚來也不早說,
應該把他們調一桌,既然是親戚就不能坐在備用桌上。
天池攔著說就讓他們坐那吧,坐別桌他們吃著也不自在。

直到開席那桌上也就坐了堂叔和堂嬸。
敬謝席酒經過那桌,天池猶豫了一下拉著我從他們身邊擦了過去。
回頭看到他們的頭埋的很低,
想了想我把天池給拽了回去:堂叔、堂嬸,我們給你倆敬酒了!

兩人抬起頭有點不相信的盯著我。
二老的頭髮都是花白的,看上去很老應該有七八十歲的樣子,
堂嬸的眼睛很空洞,臉雖對著我但眼神閃忽不定。
我把手不確定的在她眼前晃了晃,沒反應。原來堂嬸是個瞎子。

「堂叔、堂嬸,這是俺媳婦小潔,俺們現在給你們敬酒呢!」
天池在用鄉音提醒他們。
哦、哦。堂叔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,
左手扶著堂嬸的肩右手顫微微地端起酒杯,
手指背上都是黃黃的繭,厚厚的指夾逢裡留著黑黑的泥。
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讓他們過早地累彎了腰。

我驚訝地發現,堂叔的右腿是空的。
堂嬸是瞎子,堂叔是瘸子,怎樣的一對夫妻啊?
「別站了,你們坐下吧。」我走過去扶住他們。
堂叔又搖晃著坐下了,無緣由的堂嬸眼裡忽然就叭嗒叭嗒直掉淚,
看到堂叔無言地拍著她的背。
本想勸他們兩句,但天池拉著我離開了。

我跟天池說,等他們回家的時候給他們一點錢吧,太可憐了。
兩人都是殘疾,這日子根本想不通怎麼過。
天池點點頭沒說話,緊緊擁著我。

第一年的除夕,天池說胃疼沒吃下晚飯回房睡覺去了。
我讓媽媽熬點大米粥也跟著進了房。
天池躺在床上,眼裡還憋著淚。

我說:天池不曾這樣的,第一年的除夕就不跟我們一塊吃晚飯,
還跑房裡這樣。好像我們家虧待你似的,
一過節你就胃疼,哪有這樣的事情?
其實我知道你不是胃疼,說吧什麼事?

天池悶了半天說:對不起,他只是想起堂叔和堂嬸還有他死去的爹娘。
他怕在桌上忍不住,惹爸媽不高興才推說胃疼。
我摟著他說:真是個傻孩子,想他們我們過完年看他們去就成了,
再說我也想知道他倆是怎麼過日子的。
天池說:算了,那條山路特別難走。你會累著的,
等以後路通了我們生了小孩再帶你去那看他們吧。
我心裡想說:等我們生小孩的時候他們還不一定在呢!
但沒敢講出來,嘴上說給他們再寄些錢物吧!

第二年的中秋期間我正巧在外出差,中秋節那天又回不了家。
我特別想天池和爸媽,我就跟天池講電話。

我問天池:想我想得睡不著怎麼辦?
天池說:就上網或者看電視,再不行就睡那睜著眼睛狠狠得想。
那晚,我們直到把手機聊得發燙沒電為止。

躺在賓館的床上,看著窗外圓圓的月亮,我怎麼也睡不著。
睜著眼睛流著淚想天池、想爸爸、想媽媽。
想到天池估計也沒睡著,說不定正在網上神遊。
翻身我也打開電腦,重新申請了一QQ號名叫"讀你"想捉弄一下天池。
查了一下,天池果然在,我主動加了他,他接受了。


我問他:這樣一個萬家團圓的好日子,你為什麼還在網上閒逛呢?
他說:因為我老婆在外出差,想她睡不著覺所以就上網看看。
我挺滿意這句話,接著又打出:
老婆不在家,可以找個情人代替,比如說網上,聊以自慰一下。
半天他才敲出一行:如果你想找情人的話,對不起,我不是你找的人,再見。
對不起,我不是那個意思,你別生氣。叭叭叭,我趕緊發過去。

過了一會他問我:你怎麼也在網上閒逛呢?
我說:我在外打工,現在想爸爸和媽媽。
剛剛和男朋友通完電話還是睡不著,就上網了。
他說:我也想我爹和娘,只是,親在外,子欲養而不能。

親在外,子欲養而不能。怎麼講?
我把這句話又重複敲了過去。
我有點莫名其妙,天池怎麼說這樣的話?

天池:你說你叫"讀你",我今天就讓你讀一次吧。
有些事情放在心裡很久會得病,拿出來曬曬會舒服些,
反正你我也不認識,你就當作聽一個故事吧!

於是,我意外地知道了天池一直隱藏在內心的事情。

30年前,我爹快五十了還沒娶親,
因為他腿瘸加上家裡又窮沒有姑娘願意嫁他。
後來,莊上來了個要飯的老頭還攙著個瞎眼的女人。
老頭病得很重,爹看他們可憐就讓他們在自家歇息。
沒想到一住下那老頭就沒起來過,
後來老頭的女兒就是那瞎眼的女人嫁給了我爹。
第二年生下了我。

我家的日子過得很清苦,可我從來沒餓過一頓。
爹和娘種不了田,沒有收入就幫別人家剝玉米粒,
一天剝下來十指全是血泡,第二天纏上佈條再剝。
為了我上學,家裡養了三隻雞,兩隻雞生蛋賣錢,留下一隻生蛋我吃。
娘說她在城裡要飯時聽說城裡的娃上學都吃雞蛋,
咱家娃也吃,將來比城裡的娃更聰明。
但他們從來都不吃,有回我看見娘把蛋打進鍋裡後,
用嘴舔著蛋殼裡剩下的蛋清,我摟著娘嚎啕大哭。
說什麼也不肯吃雞蛋了,爹知道原委後氣得要用棍子打娘。
最後我妥協,前提就是我們三人一塊吃。
雖然他們同意了,但每次也就像徵性的用牙齒碰一下。


莊上的人從來不叫我名字,都叫我是瘸瞎子家的。
爹娘一聽到有人這樣叫我必定會跟那人拚命。
娘看不見就會拿了磚塊亂砸,
嘴上還罵著:你們這些殺千刀的,我們瘸瞎,我娃好好的,
就不許你們這樣叫喚。將來你們一個都不如我娃。

那年中考,瘸瞎子家的考了全縣第一的喜訊讓爹娘著實風光了一把。
鎮上替我們家出了所有的學雜費,送我上學的那天爹第一次出了山。
上車的那會,我眼淚撲剌剌的直掉,
爹一手拄著拐一手替我擦淚:進了城要好好學,以後就在城裡找工作娶媳婦。
別人問起你爹娘你就說你是孤兒,沒爹娘,不然別人會看不起你。
特別是娶不上媳婦,人家會嫌棄你。誤了你娶媳婦,我都無臉去見老祖。

爹!我讓爹別再說了,這是什麼話,還沒有用呢咋就不認爹娘呢?
娘也說這是真話,要聽。你不記得在學校裡嗎?
只要說你是瘸瞎子家的,別人就會拿白眼擠兌你。
剛開始連老師都不喜歡你。
以後,你帶了城裡媳婦回家就說俺們是你的堂叔和堂嬸。
娘說完就在那抹淚。爹說,不要把媳婦帶回家,
一帶回來你娘忍不住就會露餡的。
然後往我懷裡揣了十個熟雞蛋就拖著娘走了。

我的眼淚也撲剌剌地往下掉,殘疾不是他們的錯,那是老天對他們的不公。
但他們卻生了一個完美的天池給我。
這個傻天池,這樣的爹娘,無法再完美了。
我很生氣,他怎麼就這麼小看我呢?

那後來,你就告訴你媳婦他們是你堂叔和堂嬸?我敲過去這句話。

本來我不信。媳婦找的是我又不是爹娘,為啥爹娘都不能認呢?
不過我在外十年,爹娘一次都沒去過我的學校。
第一年工作,我想帶他們進城玩玩,他們都不肯,
說讓人曉得我爹娘是殘疾人會在我臉上抹黑,影響我娶媳婦。
一輩子都在山裡了不想出去了。
娘還說她就是從城裡來的,也沒啥意思。

後來,我談了第一個女朋友,
當我認為時機差不多的時候,就帶她回了趟家。
誰知到家後,她晚飯都沒留下吃一頓就走了,
我追出去她說,和這樣的人過日子她一天都過不下去。
還說我們家基因有問題,以後的小孩肯定也不會健康。
我氣得讓她有多遠滾多遠。回到家,娘在那哭,爹也罵我。
說我不聽他們的話,非要斷了咱家的香火不可。

後來,我遇上了第二個女朋友,就是現在我的老婆。
我很愛她,做夢都怕失去她,她們家又很有錢,
親戚都是些上等人家,有了前車之鑑我很害怕只能不孝了。
但是一到逢年過節我就想他們,心裡堵得慌,難受。

那你從來就沒有告訴過你老婆?也許她不計較這些呢?

我沒說過,也不敢說。如果她同意了我想我岳母也不會同意的。
我和她們住在一起,岳父在外是有臉面的人。
如果爹娘來了不是在他們臉上抹黑嗎?
我也只能在出差學習的時候偷偷回去看上兩眼。
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,現在我的心裡舒服多了。

下了網,我依舊沒有覺意。都說兒不嫌母醜,狗不嫌家貧,
看看我們都做了什麼?我理解天池的無奈,也瞭解他爹娘的苦衷。
但他們不知道卻將無辜的我陷入了無情無義的逆境之中。

天將放亮時,我敲開了部門經理的門,告訴他下面的事情請他全權處理,
我有點非常重要的事情儘快要辦,一切就拜託他了。
然後簡單收拾一下行李我就直奔火車站。
還好,趕得上頭班列車。

那條山路確實很難走。剛開始腿上還有點勁,
後來腳上磨起了泡我就再也走不動了。
正是中午時分,太陽又曬得厲害,我只有喘氣的份。
背來的水差不多快喝完了,我也不知道下面還有多少路程要走。
脫下鞋子擠了水泡,那一會疼得我都哭出聲來,
真想打個電話讓天池來接我回家,最後還是忍住了。
從路邊揪一把蘆葦花墊在腳底,感覺腳上舒服多了。
想到天池的爹娘此時還在家勞作著腿上忽的一下就來了勁,
站起來繼續往前走。

當老村長把我領到天池家門口的時候,
那一片燒得紅紅的晚霞正照在他們家門口的老棗樹上。
棗樹下坐著堂叔,哦不、是天池的爹,爹比結婚時看到的老多了,
手上剝著玉米,枴杖安靜地倚在他那條殘缺的腿上。
娘跪在地上準備收曬好的玉米,手正一把一把地往裡擼。
這,宛如一幅畫,而畫中便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爹娘。

我一步一步地往他們跟前走著,爹看到了我,
手中的玉米掉在了地上,嘴巴張得老大,
吃驚地問:你、你咋過來了?
娘在一旁摸索著問:他爹,誰來啦?
天、天池家的。
啊!在、在哪?娘驚慌失措地找著我的方向。

我彎腰放下行李,然後一把抓著她的手,對著他們,
帶著深深地痛、重重地跪了下去:爹!娘!我來接你們回家了!

爹乾咳了兩下,淚無聲地從爬滿皺紋的臉上流出。
俺就說,俺的娃沒白養阿!娘把雙手在自個身上來回的搓,
然後一把抱住我,一行行的淚水從她空洞的眼裡熱熱地流進我的脖子裡。
帶爹娘走的時候村裡是放了鞭炮的。我又為爹娘風光了一次。

當天池打開門,看到一左一右站在我身邊的爹和娘時吃驚不小,
怔怔地愣在那,一語未發。

我說:天池,我是讀你的人。我把咱爹娘接回來了。
這麼完美的爹娘,你怎麼捨得把他們丟在山裡?

謝謝!

天池泣不成聲,緊緊的抱住我,
像他娘一樣把一行淚流進我的脖子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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